_Chiang

答案在风中飘荡

》Markso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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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战争结束了吗？

  天气很晴朗，他躺在地上，天上的云一点一点从视线中流走，无法挽留。很干净，很干净，没有一点颜色，我们的世界，原本是这样的颜色啊。铺满了尸体的土地上，被染上了血色的水流缓缓地流淌，哗啦啦的。非常美好的午后，安静地，阳光正好。

  有人来了，又有人来了。一边寻找着，一边前进。那人看到他的时候，好像松了口气。朝着这里走来，走到他旁边，那人拿脚踢了踢他。“不要再装死了，快起来。”他没有理会。那个人蹲下身来戳了戳他。“哥，你没事吧。”他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。“杰森啊，我只是有点累了。”当然会累了，突如其来的战争，失去了一切的我们。但是啊，你没事的话，真的是万幸啊。如果连你也失去了，那么我还剩下什么。

  “哥，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。”那个叫杰森的男孩子也抱膝坐了下来，把自己团成一团，蜷缩着，看着他。爸爸和妈妈都走了，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。几个月前，他们从那里逃了出来。但是这一块地方，好像都沉浸在战争中啊。他突然起身走掉了，只剩下一个背影。“战争，会结束的。快有人来了，我们走吧。”杰森快步跟上，差点被脚边的尸体绊倒。他其实，一点儿都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。阳光打在少年身上，只能留下脚下小小的影子，他们其实都还只是孩子啊。

  又一个夜晚，炮弹划过空气，发出美妙的声音。总是可以听到这样的声音，这样沉默而又沉重的警报声。外面的世界燃起了火光，不远处时常有巨大的声响传来。所有人都安宁地睡下了，偶尔从墙壁的另一侧传过几声呼噜，杰森轻声嘟囔几句，就借着睡意昏昏沉沉地睡着了，第二天会有清晨的阳光把他叫醒。他起身了，没有吵醒杰森，这个沉睡在甜蜜的梦境里的小精灵啊。他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，露出了好久不见的笑容。我会回来找你，等我。

  安顿好一切后，他离开了这里，准备了很久了，终于要走了。天气明明很晴朗，天空中却一颗星星都没有。被硝烟笼罩的夜幕中，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，前路破碎，异常模糊，但是他看得很清楚，每一个步伐都充满了力量。

  如果你想要和平的话，就要准备战争。在这里，已经没有人会做逃兵了。

  他进入了军队，迈出了这一步的话，离结束好像就不远了。进入了军队的话，算不算是拥有了能够保护我们的武器。这样想要变得强大的心情，想要变得强大，只有这样，才可以保护我们深爱着的人，不受伤害。淡淡的灯光下，他擦拭着自己的枪支，“杰森，战争，就会快要结束了的，你自己一个人的话，也要好好生活。”

  陆陆续续地参与了几次小战役，军队终于前进到了交战的边界。这是真正的战争，会有损失，会有伤亡，但也会有胜利。枪声不断地在不同的地方响起，没有一刻是可以放松的。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觉了，身边的战友们也一个个消失了。这里的人神经紧绷着，即使碰到尸体也会打上几枪。离军队基地已经很远了，如果没有食物补给的话，还能坚持多久。

  只是这一小队人，再一次遇到了敌人。又是一阵枪林弹雨，他第一次尝到了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的味道，感觉不到疼痛。他滚到了一个小土丘后，又开了几枪，神色淡然，有条不紊。敌人的支援已经来了，来不及了。他们冲了上去，正面交战，接受着枪声的洗礼。鲜血不断地往外流，这样倒下，是作为那个年代战士的最高荣耀。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，很暗沉，没有光。慢慢闭上眼睛，什么都不用想了，真好。

  很抱歉，杰森，我说谎了。没能站起来回去找你，让你失望了吧。但是啊，我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事，大概就是对着你撒下了这个谎言吧。只是很可惜，再也不能看着你慢慢长大了。

  那天晚上，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，和门内渐渐响起的轻微的抽泣声，他看不到从杰森眼角滑落的泪水。你果然还是抛下了我，被抛弃了呢，为什么，总是自己一个人，为什么，不带上我。

  杰森已经走了很久了，空气中残留着血腥的味道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，也好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。他跪在地上，看着身边早已僵硬的尸体，微微笑着，从眼眶溢出泪水。太阳一如既往地照耀着，天很蓝，不需要言语，就这样静坐着，已然是美好。

  怎么办，被我找到了。

  那天的夕阳格外地红，被溅染了鲜血的的野草，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。不久后的某一天，会有人在这片土地上插上旗帜，放声歌唱。